國小、國中、高中到大學,最難辦成的同學會,應該是高中吧!高二分成社會組和自然組,班級重新組合,頂多同班兩年,加上升學壓力,課後大半去補習,同學來自中部各縣市,不是住校的大多通車,來去 匆匆,同學間聊天的話題,幾乎離不開課業,聯誼聚會的機會實在不多, 高中畢業,離開三十二年後, 阿霞發起同學會,阿蘭願意幫忙找失聯的同學,僅憑一本高中畢業紀念冊 ,拼命打電話,寄卡片,網路搜尋,竟然兩年後在中部北部各辦一場,連嫁到美國的同學都帶著女兒 、老公來參加,真是讓人感動。
99/09回娘家時,媽媽交給我一封信,郵戳蓋的是99/7/7,收信地址約在 20年前拆除,現在是廣五停車場,郵差將信交給鄰長 (她繼承我叔公的鄰長職務),我媽偶爾會回老家,很幸運,碰到一位盡責的郵差,我將卡片打開 :
親愛的阿蜜 :
把當年台中女中高三玖39位同學找回來的心願,是對消逝青春的懷念與不捨 ,更祈盼39人半百的人生經歷,大家能從中擷取些許的借鏡與智慧 ,.....是不是有比較不同的方式,來參與這份失而復得的緣份?可否給我妳 的e-mail?我們可以保持連繫。 ......希望妳能接到這張卡片。
接到這樣的卡片,我趕緊回覆,她接著回我四張密密麻麻的信,告訴我找到的同學近況,她說高三玖 這個拼圖,每一片都是一個故事, 當我們因為"愛"而非僅僅是好奇,願意慢慢的分享彼此的故事 ,從中我們再一起學習,互相圓滿,那麼我們不僅找回了過去,也將是從現在起到未來 ,最豐盛的生命資糧。
阿蘭成大外文畢業後考上導遊執照,旅行社工作12年,碰到2003 年SARS肆虐,旅行社生意幾乎停擺,她離開旅行社,1998年因機緣同事帶她求道, 2000年開始吃素,從此改變了她的生命,因求道修道,讓她認識了上帝,期盼能做上帝的好兒女,好僕人。
她說同學阿倩曾在第一次台北同學聚會時說 : 「不熟也要拼到熟!」沒錯,阿蘭是當年的康樂股長,但我對她並不熟,比較熟的約四個,可是搬家太多次,幾乎都失聯, 高中畢業紀念冊遺失了,想不起同學的模樣,阿蘭的紀念冊還在,她竟然影印一本送我,太感動了!
101/8/5台北同學會,101/8/11台中同學會,北部中部各辦一場,找回失聯的 32位同學。算距離我應該參加北部的,但阿珠是我最麻吉的同學,算是我的貴人 (介紹我去她家附近當短期代課老師 ),我決定參加中部的,阿蘭竟然親自開車來載我,上午八點約在署豐,見面時送我一本 Mary Cassatt的畫冊,說 : 「寶劍贈英雄」,雖然整本都是英文解說,但她相信圖畫無國界,我能看懂。她問我 還記得我們班的1號同學阿真嗎?她高中時母親睡夢中突然死亡,後來感情又受挫, 嚴重憂鬱已十年左右,走不出家門, 她住外埔,無法參加同學會,所以我們先去看她。
阿真的大嫂說:「已經被她吵了25年了。」雖然她認得我們,可以和我們說話,但 眼神呆滯,牙齒是咖啡色的,沒刷牙,說媽媽會聞 她的味道。我能體諒大嫂的辛苦,牽著她的手在她家庭院走,她爸爸拿照相機幫我們拍照, 新蓋的房子,但她覺得房子不安全,爸爸80多歲還很健康,哥哥和大嫂沒有嫌棄, 她的故事讓人心痛。
中午的同學會聚餐大家都很珍惜,參加的同學共12位,阿惠帶女兒參加,幫忙攝影,阿鄭送大家每人一枚珍珠戒指和耳環首飾,素蘭送每人一串平安吊飾,餐後去唱歌續攤順便吃晚餐。同學會後順便回娘家,跟弟媳提到同學會之前去 外埔看同學,說著,說著 ,弟媳竟然說阿真的媽媽可能是她國小一年級的老師,連阿真爸爸的名字都說出來 了!太不可思議,也太湊巧。阿真當年可能座位在我附近,我們身高差不多。阿蘭打電話到阿真家,曾問阿真還記得那些同學的名字?她提到兩個人,一人還沒找到,另一個是我,或許我的名字好記吧!
101/11/5上午9:30阿蘭開車到豐原接我,半小時後到阿真的家, 她一人在家,我帶了繪本"狐狸電話亭",說故事給她聽,講到結束時,阿真哭了,阿蘭也跟著掉眼淚,我和阿蘭都沒有爸爸了,阿真說 : 「民國64年媽媽在睡夢中往生,國中畢業時,是全校唯一考上女中的 ,但高中讀了四年,還要補考,差點讀五年。」 唉!中午阿蘭請我吃素食,我要搭14:09清水開出的海線莒光號,只好打包生菜沙拉和蔬果汁,臨走前阿蘭還送我一袋燒餅 (10個燒餅有甜的和鹹的兩種 ),她要我帶回家跟家人分享,太貼心了。
101/12/17阿蘭依約來載我去看阿真,車上還有她以前的客戶,大嫂在家, 我們說服阿真,帶她到街上吃素食,吃完到鎮瀾宮拜拜, 出門前我用衛生紙沾水,擦去她嘴唇和眼角的髒污,看起來她頭髮比以前白很多,或許跟更年期有關,阿蘭要我有空打電話給阿真,她似乎對阿真的病況不樂觀。阿蘭仍然送我燒餅, 她稱自己是燒餅阿姨 ,送一本書給我的大兒子",書名是羅慧夫台灣行醫四十年,只要是好東西,她都不吝施捨與分享 ,對朋友的情誼仁至義盡。
103/2/25我騎單車車禍,治療牙齒和膝蓋復健,媽媽年紀大常跌倒,回娘家很難抽空探視住外埔的阿真。
104/11/21阿蘭10:15到我豐原娘家,她和我弟弟聊得很開心,我叫醒媽媽,她昨晚半夜睡不著吃一顆安眠藥, 阿蘭送2袋燒餅,我拿一個燒餅泡熱水弄軟給媽吃早餐,她吃得很歡喜。 11:35到阿真的家,爸爸 (朱老師)開門歡迎我們,我送一塊DVD給阿真,大嫂幫忙播放,單首 "意樓春深"傳達很深的思念,由鹿港國小施國雄老師填詞作曲, 阿真的眼睛沒看銀幕,只聽聲音,我發現她牙齒掉了不少顆,可能跟沒刷牙有關。 午餐由爸爸請客,餐廳老闆呂江立先生陪我們聊天,還請我們一盤蘋果,為了帶女兒走出戶外,他曾帶女兒到佛堂而認識呂老闆。
呂先生說了一個故事 : 父親讓孩子出去玩,孩子到處亂玩,直到跌倒受傷感覺到痛,才回來找父母,我們也常這樣, 痛了才會想要求救,受傷受苦才能成長。 道理簡單,聽懂就能開悟,聊到三點,阿蘭開車送我到大甲火車站, 爸爸一再感謝我們去關心他女兒,很慈祥的一位父親, 民國21年次,和阿蘭的母親同年生。臨別前阿真跟我揮手說 :「 阿蜜再見!」阿蘭下車陪我走進站,她依然叮嚀我 :「 有空要打電話給阿真,她在世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105/11/8傍晚我和阿蘭約在豐原火車站,我盡地主之誼請她到蔬食館用餐,她說從 101年同學會至今已換三個工作,工作不順,車子被人不小心撞壞,改騎機車,現在賣自製三明治 、豆漿,本預計賣60份,卻只賣20份。雖然經濟壓力很大,不過她還是坐公車,從水湳搭車去看阿真。
106/9/18接到阿蘭電話,告知 :「 阿真已往生(9/10上午5點),9/22告別式,她的朋友大概只剩妳和我。 」
106/9/22下午坐自強到新竹,換莒光到大甲,4:30和阿蘭坐計程車到殯儀館,跟阿真拈香念經,靈堂上 阿真的遺照笑容燦爛,烏黑燙捲的長髮好漂亮,應該是爸爸幫她照的 ,然而爸爸開刀住院,家人怕他傷心,更擔心他急著出院 ......喪禮拍照存證,由姑姑事後跟他說明。 6點多天黑了,阿真的弟弟要送姑姑回台中,阿蘭請弟弟順便載我, 她晚上住大甲,明天早上要送阿真最後一程 ,她這回送我艾多美精油貼布。妹妹面容憔悴長得很像姊姊,她忙姊姊的喪事還要趕去探視爸爸。 弟弟開車載姑姑和我,他談到小時候由阿真姊姊幫忙洗澡,非常感恩姊姊。
車子下交流道,阿真的弟弟請姑姑和我吃飯,中清路二段〝南屯蕭〞爌肉飯非常有名, 24小時營業,我們點了湯和小菜配三層肉飯,三個人吃得很愉快,讓我想起 "最後一個月的花嫁",電影結束前父親 〈千惠的爸爸〉和無緣的女婿吃飯,兩個男人輕鬆自在聊天,撫平觀眾悲傷的情緒,大家都盡力了,沒有留下遺憾。 千惠曾在她的部落格寫過:「只要還有明天,就是個奇蹟。如果我們能夠體會到這一點,日常生活中,無處不是幸福所在。」
過了一段時間,我約阿蘭到我娘家,問她為何送我精油貼布?她說:「媽媽年紀大了需要照顧,媽因貧血造血功能需補強,朋友介紹吃艾多美蜂蜜飲,改善了貧血的狀況,因此認識艾多美諸多產品,我知道阿蜜有睡眠的困擾,可將貼布剪小塊貼印堂。哇!我不知道轉手送人了,後來受阿蘭影響成為艾多美會員,有需要貼布或任何艾多美產品就自己上網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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