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輪的作業員
高中期間,每逢放暑假時,我常騎著腳踏車到處找工作, 有一次在電線桿上看到一張徵求作業員的廣告單,依照地址尋找, 終於在稻田的小路盡頭,看到一家塑膠射出工廠, 還沒進去就聽到很大的機器運轉所發出來的噪音,老闆說:「這些機 器日夜不停的轉動,在這裡工作可以賺到比較多的錢, 工廠有宿舍可住,要嗎?」
我想了一下,和堂妹兩個有伴,確實可以考慮住下來, 多賺一點錢當然不錯,所以我就進去工作了。
好多機器同時開動,每部機器發出的聲音各不同, 不像交響樂團的合奏,彼此調和,而是各彈各的調,互不相容, 簡直魔音穿腦,用「吵死人」還不足以形容,但是,為了要賺錢, 只好叫耳朵受苦了。
工作很簡單,只是將塑膠原料倒進機器,按下開關它自動運轉, 把製造出來的成品修剪後疊放整齊,搬到倉庫存放。工廠裡面很熱, 雖有電扇,但吹起來感覺是熱風,每天下午三點,固定有一個點心時 間,一大鍋冰涼的仙草或綠豆,暫時可以解除酷熱。
下午四點到十二點間是「中班」作業時間,十二點過後到八點是「 大夜班」,按照打卡登錄計算工資。不曾熬夜,想挑戰體能的極限, 我竟然也能不睡覺,只覺得頭有點昏,眼睛想閉又不能閉, 一天工作長達二十小時之後,身體有點虛脫(頭重腳輕),但是想到 「時間就是金錢」,一天能拿到二天半的工資,實在不可思議, 年輕就是本錢,沒有生病,撐過幾個不睡覺的夜晚, 不知道身體會不會抱怨,遭受如此虐待?
機器一直動不停,如果它不動,表示故障了,馬上會有人來修理, 人守在機器旁,彷彿成了奴隸,吃飯、洗澡、 吃點心的時間都要輪流,如果稍不注意,成品殘缺不全, 就要打入廢料,再製造就要變成次極品。
有時工作太累,真希望機器壞掉,我才能休息,但是, 如果機器時常在出毛病,老闆的臉色就難看了,機器成了主人, 我必須好好服侍它,讓它規律的運轉,我重複做著單調的工作, 覺得自己愈來愈像機器人了。
現在的便利商店讓生活很方便,但在裡面工作的服務人員, 薪資以時薪計算,雖然環境不錯,整天有冷氣,但目前高房價、 高物價的時代,22K的月薪實在無法支付房租和三餐, 如果做大夜班,薪水也不像從前可以2倍計算,時代真的在進步嗎? 大老闆似乎沒有和員工分享所賺得的利益,這樣算公平嗎?(作者:林阿蜜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