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感激與愧疚

紅肉李

珍香寫信告訴我，紅肉李成熟了，她爸媽要把李子送給我，於是我背上登山背包，準備裝一袋回家。

下午請假，我穿上新買的洋裝，在鹿港市場匆匆買了海產和糕餅，直奔埔里，在南投客運站，意外發現，黑板上寫著：「往親愛的車子只開到霧社」猶豫了一個小時，只好搭四點三十分的車，到霧社已經五點十五分，心裡實在很急，霧社沒有認識的人，除了往萬大方向前進，我別無選擇，那是一條泥濘的山路，只有偶爾幾部車從裡面開出來，很少開進去的，心裡盤算著，也許要在檢查哨過夜吧！我越走越快，怕天黑會看不到路。

四周靜悄悄的，見不到人影，過了半個鐘頭，看見紅色國旗，好高興！前面有兩位警察好像在聊天，卻往我這邊看，確實我膽子太大了，其中一位警察聽完我獨自上山的原因，竟然主動要載我去親愛國小，他非常親切，還招待我在那裡（檢查哨）吃了一頓飯。坐上他的車子，在路上顛了很久，很像在騎馬，他說他是信義鄉的山胞。很有禮貌，沿路跟人打招呼，若不是他，恐怕很難那麼順利到達親愛部落！後來問同事，他可能是姓松的警員，真是感激他。

隔天清晨，當我還在睡夢中，忽然聽見近乎遺忘的一聲：「老師！」那是珍香在喊我，她說爸爸用機車載她來，還帶了很多紅肉李，我趕緊起床，外面還在下雨，他們父女倆竟然天剛亮就去山上採李子，她說：「那是特地為老師留的兩棵李子」怪不得特別大，有十多斤吧，把登山袋都裝滿了，好重，我不知該如何感謝他們的這番情意？

只在親愛代課半年，我就辭職到鹿港代課〈退休缺〉，事前沒告訴他們，害他們開學找不到老師而哭，上個月珍香家的梅子採收，我回親愛接受她媽媽的一袋梅子，同事阿愷告訴我，她班上的學生〈三年級〉對她說：「我看到那位四年級的『真』老師回來了！」不僅後母難為，連接任的老師都不被當成是真正的老師，對照學生的真情，我實在覺得很慚愧！

李子花

當初辭職離開，主任只說一句：「小廟容不下大和尚」其實，我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大學畢業就看不起小學校，畢業能找到工作，已心滿意足，原本打算在親愛代課兩年，期滿再走，但代課半年後，意外收到彰化縣代課分發通知，不想放棄機會，而在親愛我代課的班級只有九位學生，其中一人長期缺課，日子過得太閒散，怕自己二年後無法適應都市的大學校，去親愛的交通，也太不方便……

總之，我只想到自己，卻沒考慮到學生，之後學生一再寫信表達對老師的思念，梅子、紅肉李成熟時，都邀我上山採摘，感受他們的熱情，然而，這中途劃下的休止符，他們還是很難承受，珍香在聖誕節前，畫了一張很大的聖誕老公公，畫完後卻將它剪成三段〈頭、身體、腳〉將頭的部分寄給我，其餘的給我親愛的同事，說：「如果您回到親愛就可以拼成一個完整的聖誕老公公」，我終於明白當初的決定是錯的，剪斷的圖可以再拼回，但對學生的這份真情，我卻無法彌補啊！(作者：林阿蜜老師)